〔转载〕维京时代波罗的海东岸地区

JH醋醋

原作者：居士大大

上图为
维京时代的波罗的海东岸势力图
维京人和波罗的地区原住民之间的关系值得我们加以关注，因为在维京时代，这两个族群在北欧许多地区都有互动往来。立陶宛人的历史记载及其传说中，极少甚至根本没有提到维京人的侵袭，而在同时代欧洲其他地方的历史记载中，维京掠袭事件屡见不鲜。这可能得出一个结论：早期波罗的人对于诺斯人的侵袭并不感到非常害怕。
今人对于维京人在如今的立陶宛及周边地区活动的情况了解不多。关于当地维京时代的信息大多来源于考古发现和冰岛萨迦。维京人确实在波罗的海沿岸帕兰加的北部地区建立过定居点。该地区住着库洛尼亚人（Curonians/Kuršiai），人们认为该族群与西波罗的人紧密相关，其语言虽然已经灭绝，但和立陶宛语和拉脱维亚语关系很近。
库洛尼亚人是凶悍的战士和熟练的水手。随着时间推移，库洛尼亚人卷入了一系列冲突之中，并与瑞典、丹麦、冰岛和挪威维京人结盟。据说在这段时期，库洛尼亚人在波罗的人之中是最富冒险精神而且最繁荣兴旺的族群。
【关于库洛尼亚人：

到20世纪中叶，史学家通常认为库洛尼亚人是个芬人部落，类似于利沃尼亚人。理由是库洛尼亚人和爱沙尼亚人、利沃尼亚人之间有密切联盟关系，而且有几个库洛尼亚语词汇和名称被证明是芬兰语。爱沙尼亚史学家的传统观点也是这样，不过拉脱维亚史学家则认为库洛尼亚人属于波罗的人。从20世纪开始，绝大多数文献都将库洛尼亚人视为波罗的部落。有一些研究者将库洛尼亚人归类到东波罗的群组之中。然而，其它研究者坚持认为库洛尼亚人与古普鲁士人相关，后者属于西波罗的群组。
之前说过库洛尼亚人是凶悍的战士和熟练的水手，实际上
他们也是海盗。《Norna-Gests þáttr saga》记载，公元750年，传说中的丹麦-瑞典王“指环”西格德在瑞典南部，与前来入侵的库洛尼亚人和克文人作战。
库洛尼亚人将自己的土地称为库尔兰。在文德时代，库洛尼亚人的定居中心是格罗宾。《Egils Saga》记载了维京人索罗尔夫和埃吉尔·斯卡拉格里姆森在库尔兰进行的劫掠远征。有一些观点认为，库洛尼亚人参与了公元1187年对瑞典主要城市西格图纳的袭击。库洛尼亚人在里加附近和海外地区（包括瑞典东部、哥特兰和博恩霍姆）建立过临时定居点。
库洛尼亚人有深厚的战士文化积淀，而且虔信多神教，他们崇拜异教神祗，并将马视为神物。关于库洛尼亚人最重要的文献是Rimbert的《Vita Ansgarii》、《the Livonian Chronicle of Henry》、《the Livländische Reimchronik》、《埃吉尔萨迦》和萨克索·格拉玛提库斯的《丹麦人史》。公元1075年不莱梅的亚当在他的《Gesta Hammaburgensis Ecclesiae Pontificum》中描述过库洛尼亚人，称他们是举世闻名的异教预言家：
“那里黄金非常充裕、马匹皆为上乘。家家户户都是异教占卜者和巫师，甚至过着某种修行生活。世界各地的人都去那里寻求神谕，尤其是西班牙人和希腊人。”
库洛尼亚人经常和爱沙尼亚人进行联合劫掠并共同作战。语言学家Eduard Vääri认为库洛尼亚人有可能是波罗的地区的芬人。利沃尼亚语有可能是库洛尼亚语中芬兰语成分的来源。在利沃尼亚十字军东征时期，库洛尼亚人和塞米加利亚人（Semigallians）结盟，于公元1228年联合袭击里加。与此同时，根据《Livonian Rhymed Chronicle》的记载，库洛尼亚人和塞米加利亚人以“恶邻”闻名。
在铁器时代晚期，库洛尼亚人开始从库尔兰南部迁徙到北部，同化了当地沿海地区的一支芬人部落，随后形成了一个新的族群，叫库洛尼亚化的利沃尼亚人。
库洛尼亚人顽强抵抗了利沃尼亚十字军很长时间，这与拉特加利亚人（Latgallians）构成了对比，后者只作了轻微抵抗就接受了基督化。还有许多文献提到了公元13世纪的库洛尼亚人，他们也卷入了北方十字军战争之中。公元1210年，在波罗的海哥特兰海岸附近，8艘船的库洛尼亚人被一支德意志十字军舰队袭击，结果库洛尼亚人得胜，并根据德语文献记载，有30名十字军被杀。同年7月，库洛尼亚人袭击了利沃尼亚的十字军重镇里加。一支大型库洛尼亚舰队抵达道加瓦河口并开始围城。然而，经过一日激战，库洛尼亚人未能攻进城墙。他们来到道加瓦河对岸焚烧了战死者的尸体并哀悼了三日。随后他们放弃围城返回库尔兰。公元1228年，库洛尼亚人联合塞米加利亚人再度袭击里加，尽管他们还是没能攻下城市，但他们摧毁了道加弗格里瓦的一座修道院并屠杀了所有修道士。公元1227年爱沙尼亚人和奥斯里亚人战败以后，库洛尼亚人便在南部和东部与敌对的立陶宛人接壤，在北方还遭到宝剑利沃尼亚兄弟骑士团的袭扰；在西部，丹麦人和瑞典人都变成了敌人，潜伏着等待机会。库洛尼亚人已经四面楚歌，而且饥荒使得形势雪上加霜，他们希望向基督教征服者求和，邀请僧侣进入他们的领土，因此躲过了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打击。公元1230年，在首领拉莫金思（Lammechinus Rex）领导下的库尔兰北方的库洛尼亚人，与德意志人签订了和平条约，从那以后他们的土地便被称为“和平库尔兰”。但南部的库洛尼亚人继续死扛入侵者。
实际上库洛尼亚人并没有放下武器。他们假装示弱以躲过战祸，实际上并不允许僧侣进入领土。后来，条顿骑士团在普鲁士十字军东征时期尝试使用库洛尼亚骑兵，但库洛尼亚人极不配合这种强制驱使，好几次发动叛乱。
公元1260年，库洛尼亚人参与了杜尔贝战役，他们被迫为十字军阵营战斗。当战斗开始的时候，库洛尼亚人就抛弃了十字军骑士们，因为他们不打算释放任何从萨莫基提亚军营里俘获的库洛尼亚人。彼得·冯·杜斯伯格声称库洛尼亚人甚至从背后袭击十字军骑士。爱沙尼亚人和其它当地人也很快追随库洛尼亚人抛弃了十字军骑士，这使得萨莫基提亚人战胜了利沃尼亚骑士团。

这对于骑士团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随后反抗十字军的起义很快就在库尔兰和普鲁士地区爆发了。
库洛尼亚的抵抗最终于1266年被镇压，整个库尔兰地区被利沃尼亚骑士团和里加大主教分割。库洛尼亚贵族中有40个王室宗族居住在库尔迪加镇，保留了个人自由和一些特权。

Rimbert记载了库洛尼亚人和瑞典维京人之间的冲突事件。其中一个记载描述了公元854年Apuole山堡的袭击，Apuole是一处库洛尼亚沿河定居点，位于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的北部边界。Apuole是立陶宛历史最悠久的定居点。Rimbert讲到这个定居点向丹麦维京人缴纳贡赋，但随后违约了。这导致维京人打了过来，被当地人击退，不过随后，瑞典维京人大举进犯，逼迫当地人向瑞典新统治者效忠。现在Apuole还在举办一年一度的纪念节日，以纪念山堡悠久的历史。

瑞典维京人横跨波罗的海，沿两组河道深入东欧内陆：要么是在北方沿沃尔霍夫河或是道加瓦河航行然后连接到第聂伯河，要么是在南方沿维斯瓦河航行然后连接到德涅斯特河。通过这些河道，维京人能深入如今的俄罗斯领土，一路向南来到黑海和里海。在这些维京人中最突出的是瓦良格人，他们在诺夫哥罗德和基辅的发展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根据一些文献记载，瓦良格人是基辅罗斯的先祖。
通过河道进入欧洲内陆的维京人通常是商人而非海盗。在北海和大西洋沿岸，维京人可以袭击小型定居点并迅速撤回海上。但在东欧河道上，维京人不得不规矩行事以最大程度地保障人财物的安全。

维京人所控制的斯拉夫人的土地是沿着主要贸易航道向两侧扩展的。但这些地区的影响力很有限，因为波罗的人、波兰人、马扎尔人和保加尔人都居住在统治区附近。而到黑海和里海，还住着半游牧化的可萨人，他们控制着北欧和西南亚之间的主要贸易线路。
立陶宛地区的涅姆纳斯河起源于白俄罗斯境内的普利佩特沼泽（那是欧洲最大的湿地）流入波罗的海和库洛尼亚咸水湖。因此，涅姆纳斯河虽然足够船只通行，但没法连通其它通往南方的河流，对于长途贸易来说并没有多少实用价值。因此立陶宛在地理上脱离了维京贸易航道，也避免了维京化。

除此之外还可能有其它原因。条顿骑士团的许多编年史家和其它十字军人士将立陶宛人描述为住在大森林和沼泽地区的可怕居民，非常难以渗透。
讲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古立陶宛最经典的民间故事之一——《蛇之王后艾格勒（Egle Žalciu Karaliene）》：艾格勒刚出浴的时候，在她的衣服里发现了一条毒蛇。毒蛇对她开口说话，声称只要她承诺嫁给自己，就一定会离开。艾格勒一开始答应了，但后来又犹豫不决。几天过去之后，几千条毒蛇都找上门来宣称自己拥有她，但它们被艾格勒的亲戚们骗了：亲戚们将一些农场里的动物送给毒蛇们作为贡品。毒蛇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便返回并将艾格勒掳走，把她带到海底去见它们的主人。艾格勒原以为新郎会是一条毒蛇，可结果新郎却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名叫吉尔维纳斯（Žilvinas）。艾格勒和吉尔维纳斯在海底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为丈夫生了四个孩子。艾格勒很满足，但她也渴望再次看到岸边的家人。吉尔维纳斯并不想放她走，便要求她完成三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有完成了才允许她回家探亲。艾格勒在一位女巫的帮助下完成了这些任务，吉尔维纳斯只好不情愿地放她和孩子回家。走之前，吉尔维纳斯交给艾格勒一句韵诗，当艾格勒准备回来的时候，便可以用韵诗召唤他来到岸边。艾格勒回家一段时间之后，很快就该回到海里了，亲戚们并不想让她走。她的兄弟们想从艾格勒的孩子们嘴里套出秘密韵诗，从而引诱吉尔维纳斯来到海岸上并将其杀死。艾格勒的三个儿子面对威胁毫不松口，但胆小的女儿最终说出了韵诗。艾格勒的兄弟们便使用韵诗召唤吉尔维纳斯，将其杀死。艾格勒悲痛欲绝，感到自己被背叛了，便将三个儿子分别变成了橡树、梣树和桦树，把女儿变成了山杨树。她自己则变成了如今立陶宛境内无处不在的云杉树。
这个传说在历史上几经润色修改。而它最开始的版本，是否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具有警示意义的故事？其核心思想是：避开陌生人，尤其是维京人！考虑到吉尔维纳斯化身成一条毒蛇，然后几千条毒蛇突然出现把艾格勒带走。而维京船的船首通常是大蛇或龙头，因为二者在诺斯神话中扮演着独特的角色。考虑到早期立陶宛是个典型的深林社会，这使得它在维京时代与外界相对隔绝，体现为艾格勒将自己和自己的子女变成不可移动的树木。然而这些都是推测。

（全文完）